在当时的媒体报道中,Auris Health表示在完成新一轮融资后,团队将迅速从“有限的启动”进入“全面商业化”,“计划在2018年年底和2019年第一季度初安装更多的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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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如计划中的那样,到了2019年的第一季度,也就是2019年3月,强生公司的子公司Ethicon宣布以34亿美元收购了Auris Health。再算上这笔交易中可能被触发的23.5亿美元附加条款,Auris Health的整体收购金额最高能达到的57.5亿美元。
所以不难想像当张健博士顶着Auris Health二号员工的光环下场创业,并顺利取得FDA的时候,投决的参会者们会经历一场怎样的讨论。至少从经验主义出发,1.5亿美元的价格性价比十足。
商战!商战!
但“Auris Health二号员工”这个标签一体两面,它可以证明张健博士是一个拥有成功经验的连续创业者,也让Noah Medical陷入了麻烦当中。2022年12月,Auris Health在当地法院提起诉讼,指控Noah Medical涉嫌盗取商业机密。Auris Health的法务团队的申诉中称,Noah Medical“无耻地、系统地、持续地盗用商业机密”,并指名道姓地控诉了三名Auris Health前雇员。
Auris Health也在诉状中特别提到了张健博士。他们认为张健博士作为原公司的二号员工,在2015年离职之后保留了大量需要归还的文件,并声称Noah Medical也在后续的沟通中承认了这些文件的存在,同时承诺将迅速归还。Auris Health也曾经在2021年5月17日给张健博士发送了正式邮件,提醒他注意履行合同义务,张健博士也进行了积极回应,称“我们的员工被提醒要注意对前雇主履行保密义务,据我们了解,他们每个人都打算遵守这种义务”。
根据最新的报道,Noah Medical正在积极应诉,试图推动法院能够驳回对方的诉讼申请。但这场纠纷也形象生动地呈现出医疗机器人领域里最常见的雷区:人才与专利。
知名咨询机构光辉国际认为,新冠疫情引发的劳动力短缺问题给机器人产业带来了空前的历史机遇,大量产业提前加速了数字化、智能化进度,并共同构成了庞大的市场——例如全球规模最大的食品供应商泰森食品(Tyson Foods)宣布计划在未来三年内花费13亿美元实现部分生产线的自动化;根据市场研究公司Transforma Insights的数据,2020年全球企业在机器人流程自动化方面的支出约为12亿美元,2021年超过20亿美元——但这种新的数字化浪潮在短期内将带来另一个领域的劳动力短缺,企业需要更高技能的员工来确保所有的自动化工作有效进行。
从实际案例来看,“砸钱”可能是仅有的有效应对策略。例如亚马逊就在2019年宣布了一项7亿美元的计划,计划帮助10万名员工掌握机器学习、制造业、机器人和计算机科学等领域的技能,进而为公司建立一个巨大的人才储备库,以帮助亚马逊在一些快速发展的新兴领域里快速搭建执行团队。泰森食品也宣布了一项名为Upward Pathways,在工厂为员工提供工作技能培训和劳动力认证。
但对于小公司或者创业团队来说,仅剩“砸钱”这个选项相当于无计可施。张健博士就在采访中援引光辉国际的判断,认为医疗机器人赛道烧钱的本质是“人才短缺”,认为“从工程师到软件开发人员再到机械师,医疗机器人人才的竞争将非常激烈,企业应准备好花费大量时间和资源来吸引最优秀的人才。”
更难听的大实话来自Atonra,他们在盘点了一系列医疗机器人明星企业之后,直接点出当下医疗机器人的发展机遇来自“达芬奇机器人的关键专利即将过期”。
下一站中国?
所以在这样的复杂环境下,医疗机器人的市场前景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乐观。甚至在短期内,医疗机器人所呈现出来的前景“风险大于潜力”。据国外媒体MassDevice的统计,自2022年中期以来医疗行业正在发生一场席卷整个行业的裁员潮,其中涉及医疗机器人业务的企业更是重灾区:
Auris Health的母公司强生计划裁员超过1000人;波士顿科学计划缩减120个工作岗位,这些工作岗位来自他们在2021年以12.25亿美元收购Preventice Solutions(可穿戴式心脏传感器的制造商);3M公司第四季度的收益报告中宣布,他们计划将其全球制造业员工人数减少2500人;飞利浦在去年8月启动的成本削减工作,裁员超过10000名员工;Ambu计划从其全球员工队伍中裁减200名员工,他们声称这是由于在推进内窥镜技术方面(正是Noah Medical的攻关方向)遇到了困难,裁员规模约占其员工总数的4%;手术机器人制造商Vicarious Surgical为了确保研发的必要之处,他们需要裁员14%,以保证推出高质量的机器人手术系统。
Titan Medical贡献了最惨案例。这家手术机器人企业先是在过去一年大部分时间里,股价低于 1 美元,以至于在2月16日的听证会后不得不选择从纳斯达克退市。又在今年2月宣布裁掉业务部门48名员工,仅保留18名员工维持基础运营,并停止了手术机器人Enos的全部研发投入。目前他们正在计划部分或整体出售公司资产。
在这样的基调下,“中国市场”正在成为了医疗机器人赛道当下最重要的课题。
一个常见的叙事逻辑是,中国正在自上而下地推动“医疗机器人”的研发与普及。例如去年年底,北京市医保局在新一轮医保收费价格调整中,将骨科手术机器人纳入甲类报销,应用骨科手术机器人系统做术前规划、精准定位、操作或置入,价格均为8000元;今年3月,国家医疗保障局医药价格和招标采购司发布“关于征求《关于完善骨科“手术机器人”“3D打印”等辅助操作价格及相关政策的指南(征求意见稿)》意见的函”;同样在3月,安徽省医药价格和集中采购中心发布了《关于公开征集乙类大型医用设备省级集中采购标前技术资料的通知》,其中设备目录包括内窥镜手术器械控制系统(手术机器人)、骨科手术导航定位系统。据统计仅仅在过去的两年里,就有超过12个由中国公司制造的手术机器人被批准用于临床,在2023年至少会有6个新的机器人发布。
很多分析师也点出中国的“医疗集采”制度也给new money们带来了机会,一个基础逻辑是,在医疗机器人这个“资本与技术导向的赛道里”,明星企业在在渠道和技术上很容易形成难以撼动的优势,而集采政策可以帮助初创公司获得与明星企业公平竞争的机会,从而拿到更多的市场份额。
上海微创医疗机器人MicroPort MedBot开发的第二代Toumai机器人,就在这套叙述逻辑里,被外媒广泛认为是强有力的“达芬奇挑战者”,他们相较于达·芬奇手术机器人有效降低了30%的成本。更重要的是他们所开发的Skywalker系统也已经拿到了FDA批准,被广泛预测对骨科手术领域产生重大影响。
与之呼应的是医疗机器人在中国医疗系统里的低普及率。Atonra的相关报告称,腹腔镜手术机器人作为中国最常用的医疗机器人,但其市场渗透率目前还不到1%,横向对比美国的渗透率为13%。因此他们得出结论,早期进入市场的公司有很大机会获得强大的竞争优势,早期进入者将通过“高转换成本”和“进入壁垒”中获益。
某生物医药赛道资深投资人向我证实了这个“高潜力、低现状”的描述:“达芬奇的装机量在国内大三甲医院较多,但主要应用还是泌尿外科和一些妇科疾病,另外骨科手术机器人有少数的装机量……目前在国内手术机器人的应用并没有大批量铺开,只在少数几个科室有一些应用,距离全面进入基础医疗还有较长远的距离……(想要啤机)第一是相关手术适应症的开发上需要拓宽,第二对医生的操作要求需要降低,第三机器人的价格需要降低,第四相关支付体系(非医保)需要完善。”
而这个现状定义了当下大部分人民币资本,在医疗机器人赛道上的投资逻辑:“手术机器人还是可以归类到医疗器械领域的,器械分成有源器械和无源器械,机器人属于是有源器械,相对于高值耗材而言难度会更大一些……目前投资人更喜欢有一定技术壁垒的有源器械。医疗机器人属于未来医疗的趋势,还需要拓展临床科室应用和完善支付体系,有高壁垒和创新性的手术机器人企业还是值得投资的。”
或许一定程度上,Noah Medical的备受青睐,也正是来自于这层相同的底色。尤其是在外界盛传“美国政府即将限制对华高科技领域风投”的当下,对于美元基金来说,加码Noah Medical或许成为生物医疗故事里“一期一会”的机会。